【Victory】
"你是恒星的诞生曲,我是宇宙的悲凉歌。"
夕阳的余晖从玻璃窗中穿过,折射在白桦木桌上,青筋勾勒着苍白的手,被光暖得泛红
日,在陨落。
光划过阴霾,落在了唐陌身旁相片里的男人身上,他木讷地看着镜头,唐陌的左肩靠在男人的身边正满脸微笑地用右手比画出剪刀的模样。
回忆在此刻停留。
唐陌没有理会那张照片,他站起来活动了下双腿后就径直走出了门外。
今天的景色不错,唐陌难得的有些心情做些浪漫事。胸口挂着的相机上浮了一层轻薄的灰,又被他吹散开。
铁网编制的天台被打开了一条缝隙,唐陌走了进去,这里是欣赏落日的最佳地点,相机镜头透过铁网拍下了将要消失的余晖。
"咔嚓。"
图像随着胶卷掉落在地上,唐陌把它轻轻放在了口袋里隔着赤红色的铁网静静地看向天空。
今天是唐陌住进精神病院的第二年,而到明天他就要带着行李回苏州了。
唐陌叹了口气,神经质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……
傅闻夺死于三年前的自杀中。
那位在别人看来永远冷漠强大的傅少校,逃过了黑塔六层的追杀却没有逃过自己。
唐陌也是唯一无法接受这一切的人,他的家人,朋友、亲戚死于非难,而如今唯一的爱人也离开了自己。
他成了自我生命的永无乡,在此流浪。
傅闻夺一开始是瞒着唐陌的,直到他发现了那张病历单。
重度抑郁的病历单,和那些药。
唐陌起初抱着乐观心态面对,于是开始和傅闻夺一起打理工作。
深夜
唐陌终于完成了一天的工作,蹑手蹑脚地回到卧看见傅闻夺已经睡熟之后悄悄地钻进了被窝。刚躺下,一双手就从旁边伸出来搂住了唐陌。
他心里一惊,自己偷摸着加班被抓了个现行
"你没睡?"
"嗯。"
"只是今天工作的事有点多,以后不会了。"唐陌赶紧解释道。
床上的那人只是将双手搂得更紧一些,唐陌见到他没有再说话便赶紧睡下。
不,别为了我。
经过了几个月的努力,唐陌终于为两人取得了一次三天的休假。他准备借这个机会让傅闻夺好好放松一下心情。
驶向三亚的火车嘟嘟地响,大片的火烧云灌满整个天空,白鸥用它做背景盘旋着、翱翔着,翻飞在海面上空,唱着落日时高傲的歌。
如果单单看着,必有人认为这是早雨时代过后的地球。那时世界还没有人类,缺少万物演变过程中的痕迹。
"美吗?维克多。"
"美。"他淡淡道。
霞光投射在他的侧脸,即使遭受疾病折磨。这个经历过更多战争和伤痛的男人依然挺直着他的腰板,无比吸引人的眼球。
他好似是真的那么强大。
"还有呢?"唐陌追问。
"还有我爱你。"
我尽量用尽全力在剩下的时光爱你,
直到我生命耗尽。
第二天清晨,两人在沙滩边慢悠悠地走。
海涛时儿打在沙滩上,激起层层波浪,翠青的浪花装饰着黎明的空气,丢给无边的深夜一个凄美的梦。
"我们要不拍张照吧。"
"好。"傅闻夺难得挤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
两人找了张长椅,唐陌举起了手机,左肩靠在傅闻夺的旁边右手摆出剪刀的模样。
"你知道为什么拍照的时候要摆出剪刀手吗?"
"为什么?"
"因为胜利的英文翻译是victory,首写V就是剪刀的样子。维克多,你是我的胜利。"
咔嚓……
时光不因人消亡。
半夜
一声巨响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唐陌,今晚他一直没睡安稳,睁眼后傅闻夺已然不在床上了。
他冲出了房门,傅闻夺脸色苍白地倒在血泊中,子弹穿心而过。鲜血在他的躯干上流出赤红色的花,枪落在唐陌的脚旁。
活生生像那火烧云。
"傅闻夺——!"
绝望的嘶吼声响彻天际,泉池里的游鱼吐着悲伤的气泡,树梢上的乌鸦讴着死亡的歌。
眼前的画面因情绪而模糊,耳旁的声音因情绪而失鸣。
鱼儿在撕咬,乌鸦在尖叫。画面重叠,间断失明。
一切都在大脑皮层的错误下崩坏了。
唐陌一惊,自己正躺在床上。窗外的白鸽为黎明到来低吟浅唱,平日锁死的病房门正敞开着,甚至能看见门外有员工时不时路过。
监控闪烁,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步入房内
"唐先生,恭喜您痊愈,今天是您出院的日子。"那名医生面对唐陌平淡的眼神说道。
我没病
他在内心又一次反驳。
驶往苏州的高铁已启程,唐陌此时找了一班没什么人的车次,玻璃窗外是苍穹景色。
"唐陌,如果,我说如果。如果有天我突然死亡,不会是因为放弃生命本身,不会是放弃你。我只是抛却了我的思想,我的理念。"
"你不用为此感到害怕,我相信你会面对他,可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。你相信我,我深爱你。"
"用你生存的信条活下去。"
黑发的青年人看上去和以前没大不同,一样的少言寡语。只是总在他身旁的男人不见去处。
唐陌推着行李箱下了车站,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。他的脚步越来越轻,越来越欢快,直到轻跳着奔跑。
当然,如果能用轻盈的脚步让已逝之人知道自己还在想念他就好了。
如果
如果我还能回到过去
如果我还能再见到你。
"我要为你歌唱到宇宙尽头,我要成为你胜利号角的终曲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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